您所在的位置是: 新闻资讯 > 星分享 > 联想之星王一:AI对医疗产业升级的颠覆性,类似新能源汽车

联想之星王一:AI对医疗产业升级的颠覆性,类似新能源汽车

日期:2025年02月19日

在全球经济深度复苏的同时,人工智能技术发展引发的产业变革愈加深入,尤其是在医疗健康领域,AI的融合应用正为整个行业注入革命性的动能。人工智能与医学的跨界创新,正从药物研发、影像诊断到手术机器人等全链条重塑行业逻辑。

 

近日,联想之星合伙人王一做客《描绘未来》,接受北京基金业协会创新发展中心主任靳苗采访,分享了AI医疗的发展趋势与投资价值。他强调,AI医疗是非常大的升级改造,其颠覆性堪比新能源汽车产业。

 

联想之星创立于2008年,目前管理着11支、总额50亿人民币的早期投资基金,已投资400多个项目。作为联想控股的早期投资和孵化板块,联想之星植根联想近40年来的创业经验和资源积累,为创业者提供早期投资+深度孵化的特色服务,做创业者身边的“超级天使”。联想之星主要投资于前沿科技、医疗健康、TMT三大领域,积极布局智能机器、互联网改造传统产业、生物技术、AI医疗等前沿领域。

 

以下为访谈内容:

 

Q:随着人工智能的技术不断演进,AI医疗也是2024年一个重要的赛道。AI医疗的投融资规模,2024年已经达到了200亿。您对这样的投融资变化有什么样的感受?

 

王一:自2016年起,联想之星便开始积极布局AI医疗领域,最早从计算机视觉技术在医疗中的运用开始,近年来,越来越多地投入到由AI驱动的基础设施建设为医疗器械行业带来的重要升级和创新机会。

 

2024年,我们对一个颇具前景的AI医疗项目进行了投资——智愈医疗。该项目专注于前列腺手术领域。传统的前列腺手术通常依赖电刀和激光刀进行组织剜除,整个过程烟雾弥漫,手术时间长达一小时。由于采用的是热能,热能对周围神经组织具有一定的损伤风险,术后许多患者会出现并发症,其中性功能障碍尤为常见。

 

智愈医疗应用AI技术进行手术规划,精准避开神经及其他重要功能区,极大地提升了手术的安全性和效果。手术过程中,使用水势能驱动的水刀机器人进行自动切割,整个过程仅需五到十分钟,显著节省了手术时间,减少了出血量,同时对神经的保护更为有效,副作用较传统手术大为减少。

 

Q:您提到AI医疗的应用场景,除了手术领域,未来还有哪些发展趋势?

 

王一:从更广泛的角度来看,AI对整个医疗器械行业的升级改造具有深远影响。这一点有些类似于国内的新能源电动汽车——对于中低端市场的车辆而言,新能源汽车是替代和取代现有技术;而对于高端产品,如价格在四五十万以上的车辆,新能源汽车则带来了更舒适的体验、更友好的交互界面以及更高的能源动力柔顺性,推动了高端汽车品类的升级换代。这样的趋势目前已经初现端倪,未来将变得更加显著。

 

医疗器械行业也正经历着类似的转型,主要体现在几个领域。首先是传统的耗材领域。以导管为例,传统的导管进入血管内需要定位病变部位,然后释放治疗性耗材。然而,传统导管并不具备自动识别功能,无法判断血栓等的存在。如今,一些由AI技术赋能的导管已经加入了感知元件,能够在体内不同位置识别血栓,从而使手术更为精确和有效。

 

另一个重要领域是医疗设备的升级改造。例如,在临床介入手术中,很多体内手术位置信息并非直接可视化,需要依靠立体定向技术来获取相关信息,并且需要微创手术执行器来进行细微操作。为什么达芬奇手术机器人母公司被称为“直觉公司”?实际上,他们通过将外科医生的手部动作和直觉操作映射到机器人上,使得机器人能够在放大视野的帮助下执行更为精细的手术。

 

对于医药行业而言,AI也将在药物研发过程中发挥重要作用。在带量采购趋势下,药物的生命周期被大大压缩,这使得药物研发的效率提升显得尤为重要。而在提高研发效率的过程中,AI技术无疑是关键的推动力。

 

Q:数据预测显示,2025年全球AI医疗市场规模将超过550亿美元,年均增长率将达到40%。联想之星未来有哪些布局?或者说,有哪些投资策略?

 

王一:我们的投资策略之一是推动医疗器械的升级换代,而非简单的替代。过去近十年,国产医疗器械领域的主题是“国产替代”。在这一阶段,行业的主要布局围绕进口产品的替代展开。然而,未来的机遇不仅在于完成国产替代,更在于推动产品的升级换代。

 

展望未来,AI基础设施将在中国医疗器械领域带来升级。新的AI医疗设备将在功能和效果上与国际巨头相媲美。得益于中国AI和新智技术领域人才的溢出效应和成本优势,中国有能力为产品赋能更多AI和科技功能,比如自动执行和机器人技术,这将为中国医疗产业注入新的动力与活力。这些创新不仅能够在中国落地生根,也在国外市场有需求。

 

此外,AI还将推动手术过程的标准化,这对于中国这样幅员辽阔、医疗资源分布不均、地域差异较大的国家尤为重要。AI技术能够有效弥补医疗资源的不足,提升医疗服务的普及性和可及性。

 

在中国,AI的应用案例相对丰富,这使得AI能够更全面地应对极端和复杂的医疗案例。就像自动驾驶技术一样,AI系统能应对各种复杂情况,在中国这样拥有14亿人口的大国更容易实现这种产业变革。

 

Q:在AI医疗领域,哪些突破或颠覆性方向能够引发我们的联想?

 

王一:颠覆性的关键在于它能否影响一个绝对大的市值。在整个医疗行业中,市值最大的两个领域分别是药物研发,尤其是创新药物,以及医疗器械领域。在美国,80%以上的医保支出都用于创新药物,而在药物无法控制或不是最佳治疗方式时,手术成为主要的治疗方案。这两个领域构成了整个医疗行业的最大市场。

 

从创新药物的角度来看,过去一百年,创新药物的发展主要集中在分子端和靶点端。实际上,这一过程是数据迭代和算法优化的不断演进。进入AI时代后,AI的突出优势在于其生成能力,它可以看作是一个数字分身,或一个纯理性的虚拟世界。AI加速了创新药物分子的生成,并指导如何合成真实有效的分子,在正式进行动物实验和临床验证之前,低成本地筛选出潜在的药物。

 

从医疗器械的角度来看,医疗器械的发展趋势是从开放性手术到微创手术,再到介入性手术。例如,最近达芬奇机器人推出了支气管镜机器人,能够进入肺部的支气管结构,与人体的相应位置进行精准对应。AI生成的方法被用来准确定位并修正这一过程,通过与定位比对相结合,使得手术过程更加精准高效。

 

Q:未来是否可以实现异地手术?

 

王一:国内的基础设施建设已经非常成熟。我们曾投资过一家名为精锋医疗的公司,最早进行的是跨大洋手术——即从中国操控机器人在欧洲进行手术。目前,这家公司已经积累了约100例类似的案例,主要得益于中国在基础设施方面的优势,延时效果可以控制在肉眼无法感知的精度范围内。

 

另一方面,我们的创业者受到互联网时代的影响,王建辰博士在产品开发过程中,特别关注找到更适合中国市场的场景。与美国医生整体素质水平较为均衡不同,中国的各地区之间在医疗资源的分配上存在较大差距。在这种情况下,远程手术机器人更能适应中国的临床需求。此外,远程手术机器人还可以为带教和医疗支援提供解决方案。比如,北京的医院可以支援新疆地区,只要在新疆部署了机器人,北京的一台操作台便能够为该地区提供这类医疗资源的帮扶。

 

Q:近年来,传统医疗大健康领域经历了资本寒冬,人工智能的赋能是否会成为未来的突破点?

 

王一:我们很长一段时间投资的主要是国产替代型产品。随着中国高校扩招,尤其是80后这代受益于这一政策,产生了相当于全世界三分之一的大学生、研究生,带动了工程师红利的兴起,这也促进了多个产业的发展。药明康德做CRO最为典型,之后我们看到许多医疗创业项目实际上在解决工程类问题。很多产品的概念在国外已被验证,就差工程化能力,近十年到二十年工程化补足得非常完善。

 

我们还看到,去年医疗器械领域排名全球前100的公司里,迈瑞不仅排名靠前,其经营利润率、运营效果及全球布局都充分体现了中国的工程研发能力,即“In China For Global”。

 

现在,的确有不少的优秀医疗产品具有较好的市场定位,但好产品由于需求端带量采购,市场就变成原来的十分之一了,市场容量下降,它为股民创造财富的能力就变弱,变弱之后它IPO也会受阻。因此,国产替代类的投资确实在逐渐缩水。未来,这一领域不仅需要依赖中国市场简单替代,更重要的是关注如何在中国市场成本可及的条件下推动产品的升级换代,并面向海外。

 

Q:AI医疗赛道目前的竞争情况如何?竞争激烈吗?

 

王一:实际上,目前市场上并没有出现足够多的创业者,原因在于这一领域对创业者的要求极高。

 

刚才咱们谈到大愿景,具体到创业者分别需要具备什么样的能力?首先是对医疗领域未满足需求的深刻理解,能够准确把握产业变革的时间线,并理解中国产业制度的变化。尤其自2018年大医保局成立以来,医疗行业的生态、收费及医保支付等方面都发生了深刻变化,创业者必须能够与政府事务进行有效互动。

 

除了这些能力要求,还需要具备AI思维和能力,包括对以AI技术为核心的基础设施有深入了解。这类具备工程化背景的人才在国内极为稀缺,实际上在国外也同样难以寻找。团队必须具备强大的学习能力和高效的学习速度,才能应对快速发展的技术需求。

 

第三个挑战是资本环境的复杂性。如今,国内资本市场的IPO渠道实际上存在较大障碍,尤其对于那些需要多年研发的创新项目来说。单个产品的开发,通常需要投入3000万到4000万人民币,且需要大约两年半到三年的时间才能面向市场。对于更复杂的产品,投资额可能会增加至7000万到8000万,研发周期可能会拉长至三年甚至更久。在目前的国家定价策略下,单个产品往往难以支撑公司的盈利模式,初期可能需要三到四款产品的组合才能确保盈利。因此,创业者必须让资本市场相信他们是“天选之子”,能够在没有盈利的情况下获得足够的资金支持,并且要在五到六年的时间内推动项目发展。这个场景在当前环境下变得尤为艰难。

 

过去,这类项目可能单纯依赖VC资金,而现在则需要结合VC与BD(业务拓展合作)模式。在推进研发的过程中,创业者不仅要专注于研发本身,还需要在研发阶段就考虑如何创造收益。例如,与国内行业头部公司进行业务合作,或争取海外公司对产品线的青睐,以此为早期资金来源。

 

因此,在当前环境下,能够筛选出符合条件的团队数量相对有限,而整个行业尚处于初期阶段。

 

Q:医疗本身是一个长周期的投资,目前大家都在提“可持续投资”和“耐心资本”这样的理念。我们是如何陪伴这些创业者和项目成长的呢?

 

王一:联想之星这样的早期天使基金,从成立的那一天起就要思考做耐心资本这件事。我们所理解的耐心资本,主要在于不违背企业发展的客观规律,避免过于急功近利地强迫企业去做不符合其发展规律的决策。过去的十几年里,我们积累了大量的案例,不断反思与复盘,并逐步建立了一个系统的投后服务体系,这一体系主要包括三个维度。

 

首先,关于做这件事的价值。对于医疗领域而言,这主要体现在未满足的需求和医药经济学的价值。如果一个项目能满足行业未解的痛点,且其医药经济学价值足够突出,能够显著改善患者或市场的痛点,并且存在三到四年的发展空窗期,那就值得去做。其次,是总结和提出新的共识。由于我们投资的多是早期项目,共识的形成过程尤为重要。第三就是辅助CEO一起找到新产品的最佳的落地模式,不断优化落地路径的迭代过程。

 

Q:面对目前退出难题和LP资源收缩的情况,在退出策略上有什么变化或挑战?

 

王一:我们加强了与LP的互动与沟通。从LP的角度来看,他们可以选择多样化的投资组合,来平衡资产的风险,包括天使投资、VC、PE等不同阶段的投资。对于像联想之星这类天使基金,LP们通常较为清楚这类基金的投资特点。我们所面临的回报期呈现出典型的J-curve,经过平台期的验证后,回报率才会显著上升。

 

在当前的大环境下,我们不仅要管理好基金的长期回报,还要应对一些系统性风险。目前,一级市场上约有十几万亿的资产,但IPO退出在过去两年相对有限。在这种情况下,我们采取了更加灵活的策略,通过阶段性地进行主动退出安排,例如通过卖出老股或采用S基金的形式,实现一定规模的退出,从而应对现有的挑战。